李振秀:山有木兮 | 心灵絮语

李振秀:山有木兮 | 心灵絮语原创 分水岭文友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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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新冠疫情稍稍有所缓解,山坡上的松树悄悄褪去枯黄,起了一层绒绒的新绿,这层新绿也在覆盖着我。我喜欢被一切美好的新生事物覆盖,哪怕再也没有萌发新生自我的出现。

人在浩渺的宇宙,是一颗尘埃,一些自我的感受和吁叹连一阵风都算不上。这不是虚无主义,是每一个人必须面对的生命本相。当时,尚不知一年还会发生哪些事情。只知道,一些同胞在这场疫情里丢了宝贵的生命,从人间消失,人群里,彼此间再也没有机会相遇。

长居山下,身侧便是满山的松,间或不多的阔叶树。每天推窗可见,高天流云,风起松动,一棵树挨着一棵树,一片云接着一片云,灵动的风情,深情的回眸,正是我爱的大自然,我一直以来的秘密源泉。关于八公山写了不少的篇幅,却没有一篇写的深刻深透。常常独坐山前,为一种亏欠,满腔蓄泪。对人对事,何尝能做到爱人爱物如己,给予贴心贴肺的关心和关怀?令人瞩目的事物夺人耳目,抢占高位,时间也会给“急难险重”的瞩目事物。余下来的时光,剩下的事情,总是被匆匆打发。这些不重要的部分里,却住着我们最为亲爱的人事物,既往多年,被忽略忽视,直至杂草丛生,荒芜一片,未知一切都标好了价格。一如茨威格在《断头王后》中所说: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标好了价格。

从开春到盛夏深秋,飘雪的时候,一棵橡栗树,杂在树林里,卓尔不群,尤为别致。这让我联系到我的一些亲人,便写了一篇《一棵叫“他”的树》,是由一首诗引发的,后来,写成了独立篇章。写文章的过程,是梳理思想和情感的过程,也是祭奠和缅怀的过程。这世界,塞给我们的东西太多了,除了自己主动进食,更有被动的喂食,我们的大脑变成了白纸灯笼,肚腹消化不良,日常没有饥饿感。它需要一个出口,来吐故纳新,促进血液循环,收获健康。写这样一棵树的文章,是我选择的出口之一,让我能更好地维持精神上的收支平衡。

众树围坐,群山环绕,大自然是人类的恩师,它指导着从古到今的人,如何和谐共生,如何抱团取暖,如何共谋发展。一棵树孤立旷野,形单影只,不是真正的孤独。树林里的一棵才是,永远的不语,吹过树林的风,也吹过它,却没有一棵树能懂得它。我们人不也是这样吗?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我看到了一些珍贵的个体,是一棵棵橄榄树,永恒路上的追光者,每天每夜擦自己的枪矛,护理自己的盾牌,意图在这荒渺的人世,找到自己的同类,告别孤独。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是对农夫的报偿。小时候,我父亲在房子的四周种满了树,枫杨、青桐、刺槐、椿树、楝树……还有许多果木树,树在时光里静静悄悄成材,果木在不同的季节里捧出甜甜的果子,供养父亲和妻子物质和精神世界的馥郁芬芳。父亲走了11年后,住在精神荒芜地,被我疏于照顾的母亲得了脑梗塞,失语是这场仍在延续病痛后的最大特征,她清醒以后,只会说两个字:回家!人生的两端,不分性别,都是婴儿。老人,是岁月的婴儿,回到了牙牙学语的年纪,天天对着远方,喊着回家。像一棵晚秋的树,等着上天发出回家的号令,听到召唤,散尽千叶,孤立旷野,等着被领回家。她,孤零零悬立在天空,孤单的一颗,多盼望有新翠再发枝端,新芽萌生,摇身再来,又是一年春天。

叶芝说:她劝我从容相爱,如叶生树梢。她劝我从容生活,如草生堤堰。不管怎样,我都会应约出现在堤草蔓延的河堰,茫茫岁月的枝端,是河畔的一株草,是山上的一棵树,是我经过苦难磨折破碎后的重建,是我对岁岁年年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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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秀,女,1973年11月生,在寿县八公山乡工作,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小说、诗歌散见《散文选刊》《安徽文学》《作家天地》《映山红》《淠河》《合肥晚报》《江淮晨报》《皖西日报》《淮南日报》《今日寿州》等报纸杂志,出版有《八公仙踪》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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