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传永:同学老久 | 散文

胡传永:同学老久 | 散文原创 分水岭文友 4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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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曰:“弟兄为患难而生。”此言直白,弟兄为患难而生,用不着注解。

老胡一生,时运贫困,命运捉急,罕有坦途,多有患难。在我之前,家族中长寿者寥寥,惟母亲虚岁70病故,余者都在年纪轻轻时就离世了。生性敏感易情绪化的我,经历身边亲人一个一个往而不返的离别,每一次都几乎跟着死上一回。

然而感恩上苍,历经磨难的老胡却有一个“为患难而生”的同学,不是兄弟却亲如兄弟,他的名字叫陈久法,大家叫他“老久”,我亦随之称呼。

每次亲人生了大病,首先想到他,然后电话联系,然后去合肥,然后将生病的亲人和围绕亲人就诊的一大堆麻烦都交给了他——交给了他,精神上的压力就没了——老久俨然是那慈爱的上苍钦差来的天使,等候在我人生旅途的栈道上,每一难关,每一隘口,总有他默默的相助,通过他,总能看到上帝对急难之人的怜悯与眷顾。亲人们患的病各有不同,无论是外科还是内科,是住老久所在的医院,还是去别的医院,但凡转院联系相关专家所有的琐事,都得由老久打点料理,在所有琐碎繁杂面前,老久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总是尽心竭力地予以最妥善的安排。

我们是小学同学,他坐我前位,学习成绩比我好,但没少挨我欺侮,因为成绩也还过得去又不愿认可自己是个女生活脱脱一个假小子的我,有点嫉妒他更多的100分和更多的奖状,特别是他的算术成绩总是班级最优,而我因为乘法口诀老是在“7”上卡壳,他就成了我全科夺优的克星,于是真小子陈久法就成了假小子胡传永的假想敌,因此,就在上课时经常趁老师不注意,用铅笔去敲他光光的后脑勺,人家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采取“懒得睬她”的方式对敲打者表示不屑。最后可能被我实在是敲疼了,或者是人家忍无可忍,翻脸了,生气了,直到小学毕业也没跟我讲一句话。

1968年小学毕业,特殊年代,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再无对方消息。

直到1975年,我和一位长相特别清雅秀美名叫陈涛的女同学在现在的皖西学院当年叫做六安师训班的校园里相遇,她修英语专业,我修美术专业,因为都是学生干部,经常在一起开会、活动,我俩一见如故,叙起闺中私密,她说她的男朋友名叫陈久法。我问是不是读过西皋小学的那位?她答是。我捅了她一拳,说不可以,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能做他的女朋友?她笑了,给我看了他的近照。看了照片,我又捅了她一拳,开心地表示祝贺,因为照片中的人不再是过去那个经常被我敲脑袋的小光头,而是一个英气俊逸的男青年,如果不是那双有点希伯来人风格的眉眼还留有小时候的神采,几乎认不出他是谁了。

到了我们各自的孩子都上小学的时候,我爱人王政因患肝病脾亢须去省城手术,这时我还不知道久法已是省城很有名气的外科专家了,但仗着同学关系,就去了老久所在的省中医院,王政与陈涛也是同学,夫妇俩也不忌讳我们是病人,硬是将我们拦到他们家中吃饭,然后为我们安排住院就诊。

中医附院大门内,迎面一幅两楼高一楼宽的巨型宣传牌,本院12位专家教授身影充斥全屏,老久站在其中,白色制服,气宇轩昂,这才晓得,这人今非昔比,厉害了!

没改变的还是那么憨厚稳重,还是那么少言寡语,还是那么善良细致。

“名医汇”上介绍:陈久发大夫是安徽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泌尿外科的主任医生、教授,擅长诊治泌尿外科的相关疾病……

这是上苍专为相关患者得医治而放在世上一个贵重的器皿,在久法的人生旅途中,除了读书为行医而预备,就都在救死扶伤的岗位上,时至今日,跟我同龄的他已年近7旬古稀之人了,仍应单位与患者的需求,被返聘在岗,厚德仁心,济世悬壶,无数病人在他手里痼疾得除,甚至是起死回生,无数家庭在他良苦用心中灾难终结、枯木逢春。在他的日程里,除了医病救人,几乎找不到他有额外赋闲的内容,敬业爱岗的他在患者以及患者家属中所得的名望是与他呕心沥血、掼上身家、默默奉献分不开的。

在他眼里,病人没有高低上下、贫富贱贵之分。

我就亲耳听过,一个乡下患者的妻子叙述他爱人如何在老久手里得医治的故事,她说:“医生都是爱干净的人啦,可陈主任不嫌他脏,为他通便……看到我们穷,就想方设法来帮我们,减少开销,减轻负担……”

我也亲眼见过,老久在送一个衣衫褴褛的病人出院时,给他买了许多营养品,还塞了零钱给他买回家的车票。

我更亲自感受过,老久是如何以真诚、良善、细致入微、披肝沥胆的医者之心来接纳病人、体恤病人,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外科专家,那种稳重、沉着、冷静同时亦敏捷、睿智、果敢的特质,总在病人最急切、最无助、最需要他的时候显露无余,在他手里病人的治愈率,一直持高不下。

我曾问老久,你是怎么做到的?

答:无他,医患之间,要有换位之心。

2003年冬季,王政罹患胆总管癌,我们又去找他。当安医复查后得知王政的病已是晚期难以逆转时,我顿时肝肠寸断,天崩地裂。老久陪着王政,一直宽慰他、鼓励他,老久夫人陈涛则始终拉着我的手陪我哭泣……上苍有恩,使落魄绝境的我们,拥有同学间的亲情扶持,兄弟姐妹间的相依相偎,寒冷之极,仍有温度,至暗时刻,仍有亮光。

王政离世后,儿子还在就学,尚未成家,老胡除了天上的盼望,地上真的一无所剩,心血枯竭,气力虚弱,内外交困,负债累累,只好拼命写剧本赚稿费还债。超负荷的身心几近崩溃,让我患上了严重的胃病。胃病也是我的家族病,奶奶、姥姥、母亲、两位年轻的姐姐,全是患胃癌而殁。我的胃镜诊断结果亦不容乐观:胃体部水肿,散片状糜烂,十二脂肠溃疡,幽门螺旋杆菌指数1700多……

吃了18个月的中药,没用,又改吃西药半年,没用,每天夜里都被疼醒,床单汗湿。体重从原来的57公斤瘦到了39公斤。绝望时祷告上苍,得启示开始服用奥美拉唑,病情渐渐好转。

就在此期间,一天突然接到老久电话,说他陪同一位同事来皖西观光,让我过去一下,老同学们见个面。

我正准备找托辞婉拒,我的大外甥文法却在门外高呼,说是久法叔叔让他来接我的。

谁知到了,竟见老久陪着省内一位特别有名望的中医专家候在那儿。

他是前不久从文法那里得知到我生胃病的消息,于是约了知名中医,说是陪他观光皖西,实是为了给同学我看病……

同学老久啊!

虽然我的胃病最终是来自于天恩,用了最简单的胃药奥美拉唑得以治愈,但同学老久的这份用心,岂不是上苍额外的恩典呢!

最近我的妹妹又患了肺病,一无例外,我把妹妹又交给了老久。我跟妹妹的儿子我的小外甥许昶透露了想写一写老久的心意,让他为我偷拍两张老久的工作照,许昶将此消息透给了老久。

结果老久不仅没让拍照片,还手机短信对许昶说:“跟你五姨讲,陈叔叔不同意她写什么文章,没有什么好写的!自小在一起读书学习,几十年同学情,相处不累,今生缘分如同兄妹,她吩咐我干什么,我都会尽力而为去完成。你的妈妈生病来我这诊疗,我更是义不容辞!是我的责任,否则还有什么同学情谊……”

小外甥将此段话截屏给我,我读得热泪盈眶。

这就是同学老久,一个不愿张扬,不图回报,不计得失,通达低调的医者、君子、义人。

人生有幸,不仅有上苍眷顾,亦有如此同学相帮,不是兄弟,却胜过兄弟,客居于世的老胡,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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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传永,毕业于美术专业,40岁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美文》《散文百家》《北京文学》等发表作品,其中《伤痛红绒花》《这一生相厮守……》等作品被河南大学刘思谦教授选进大学生阅读课本,同时也被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编进《百年美文》集锦。多篇报告文学先后在《北京文学》头条刊发,《报告文学选刊》转载。其中《血泪打工妹》获《北京文学》第二届“读者最喜爱的一篇报告文学”大奖。长篇纪实散文《童谣》被《江南》杂志隆重推出。出版有《行走天路》《沉重的乡土》《淠水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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