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权:想起老余│怀念故旧

韩延权:想起老余│怀念故旧原创 分水岭文友 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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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的一个晚上,我们原在市交通局工作的几个老同事、老朋友,小聚了一次。开席前掼蛋时,我向一位老家住寿县的同志问到了老余的情况,对方说,老余去世了,走都好几年了。

那天晚上,我酒喝得很少,饭菜吃得也不香。

人逢佳节倍思亲。春节期间,直到清明节以来,我很思念我逝去的父母,思念我那些已故的亲人,这其中,也想起了老余。

想起老余,老余是谁?老余是我们市交通局早先看大门的一个老头。

2000至2008年,我在市交通局工作了九个年头。这期间,局机关先后在两个地方办公,2004年国节前,在现在的皖西大道的阳光威尼斯小区南大门正对面,也就是当年六安汽车站正对面的一幢四层小楼里,2006年国庆节后,搬入了梅山南路的交通大厦。

老余就是交通局机关在老办公楼办公时看门护楼的一个临时工。老余是寿县人,年轻时参过军,一辈子没结婚。他个子很高,脸长,腿长,胳膊长,腰杆挺拨,走路时两腿不很打弯,两胳膊也不很摆动,老远看,就像我小时看丰乐河上那帆船的桅杆在移动。老余在局办公室领导下做事,主要是为局机关办公区搞搞卫生,为十几名工作人员烧烧开水,偶尔也帮办公室送送报纸。老余的工作和我的工作不沾边,只是偶尔见到,我道一声:“余老好!”,他回我一句:“局座好!”,仅此而已。

后来,因为我的一个习惯,或者叫爱好,和他有了近距离的接触。

我在交通局工作期间,随着我们国家改革开放的深入,随着六安已地改市,家乡的发展步入了快车道,交通事业随之也进入大建设、大发展阶段。那期间,争项目,引资金,我跑省跑部多,还经常开会,外出考察,到在建的项目工地去检查督查,所以待在办公室的时间不多。这样,为了能及时处理一些事务,只要我在市区,哪怕是当天有接待或应酬,我也习惯晚上去办公室待一会。那时段没有干扰,工作效率高,两三个小时能处理不少事。

我晚间去办公室主要做两件事:一是为局里每周一开早会做点准备,主要是思考前后两周的工作,周一早会学习了必学的文件和材料后,一般由我简单概述上周的工作,再提示本周内的工作要点,其目的是让全体同志对全局的工作有个大致的了解和总体上的把握。二是阅读,那时文件多,材料多,报刊杂志多,白天没时间看,也看不成,但有些又必须看。对各级党报、交通报及文件和材料,我采取浏览性阅读,即先看标题,把那些重要的和对争项目、引资金“含金量”高的挑出来认真看,其他就过下目,大致了解即过。而对《光明日报》和《新华文摘》则必看,这两份报刊,内容丰富,知识面很宽,尤其是《新华文摘》,每期选登的三四篇文艺作品,都是精品,的确值得一读。

我每次晚间去办公室,老余和我近距离接触都在四五次之多,他先是为我开门,和我一起上楼,大约过十几分钟后,给我送来一瓶现烧的开水,这时,我一般都要说一句“谢谢余老!”,他一般不说话,摆摆手,笑笑。然后,只要快到十点钟了,他准来敲我门,催我该回去休息了。《新华文摘》有时也选登中篇小说,我一旦看上,爱不释手,早把时间给忘了。这样,只要一超过十点钟,每隔一会儿他就来敲次门,催一次,弄得我有时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有点烦。

每晚我走的时候,他又为我开门,拉亮门口的灯,有时陪我走下台阶,有时站在台阶上,看着我上了车,才关门关灯。

有天晚上我离开办公室时,他硬是要送我下台阶,并看着我上车,这让我有些过意不去,便摇下车窗玻璃,挥手让他回去,就在他转身上台阶的时候,映在我眼前的是他的背影:一个步履蹒跚,后背微驼,身材瘦削的老头!

从那天晚上开始,老余的身影老是在我的脑海里晃悠,后来,我和局里其他几位领导谈到了老余的情况,他们和我有同感,那就是,再让一个年近80岁高龄的老人为我们看门护楼,已很不合适了。于是,在一次局长办公会上,作为一项内容,讨论了调整机关看门人的事情。

记得我当时首先提了个大体思路:调整看门人,前提是把老余安排好,让他有地方住,生活有保障,生病能医治,最终目标是让这个鳏寡老人能安度晚年,不给社会甩包袱。随后大家进行了认真的讨论和研究,并形成了决议。最后的结果是,局里给他安排了间住房,并进行了装修,建了卫生间,安了空调,每月发给他几百元生活费,医疗享受普通职工的补助标准(那时没有医保,职工治病单位给予补助)。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随着交通事业的发展,事越来越多,工作越来越忙,局机关十几个人,一天到晚忙的两脚不沾地,包括我在内,恐怕没有多少人再有闲想到老余了。可办公室的同志和驾驶员对我说,老余多次来找我,问他可有事,他什么也没说。之后,我去看过老余,他很是高兴,问他可有事,他摇摇头,笑笑。

后来,每逢春节前慰问,我交待办公室的同志,让去老余家那个方向慰问的同志,也去看看老余。每年元旦、春节之间,局里都要安排一次联欢和聚会,我也让办公室一定通知老余来参加,这样我和老余也见到过多次,每次他见到我都很高兴,看着我,笑盈盈的。聚会时,哪怕他坐得再远,都要来和我喝一杯。

我和老余最后一次见面应是07年冬天的一个傍晚。那天下午我在市里开会,回到办公室已是五点多了,因天气很冷,且已飘起了雪花,所以我打算把桌面上的事处理完,晚上就不来办公室了。冬天天黑的早,人们下班也相对早些,五点半以后,喧闹的大楼已是一片寂静。我的办公室在顶层,上面就两间会议室,平时上来的人不多,我想这会儿应该不会有人上来了。可就在这时,我感觉电梯上到了顶楼,是的,接着我就听到有人慢慢腾腾走路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我抬头一看,是老余!只见他头上戴顶老头帽,上面穿一件半大长的羽绒服,下身套一条很肥大的棉裤,脚上的棉鞋已是半湿。

我赶紧起身,几步跨过去,拉起他的双手:“余老好!您怎么来啦?”

他仍是笑嘻嘻的:“我来过好几次,你都不在。”

我立即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倒杯热水递上:“有事打我电话呀,您这么大岁数了,来回跑不方便,也不安全!”

“我能有什么事?”老余喝了口水,还是那句话,“来就是想看看你!”

过了一会他又说:“摊子这么大,事情这么多,累吧?要注意休息。”

我说:“工作都是大家干,不累。谢谢您老关心!”

没坐多大会儿,老余起身要走,我挽留他多坐一会,陪他说说话,他怎么也不肯,说我还有事忙,看到就好。

我立即叫来驾驶员,和他一道将老余送下楼,并交待他一定要把老余安全送到家。

那天晚上我是六时多离开办公室的,这会儿已是满城灯火,灿烂辉煌,马路上,车流滚滚,行人匆匆。雪越下越大了,鹅毛般的片儿漫天飞舞,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我斜靠在车窗旁,老余那高高的、瘦削的且已微驼的身影,老是在我的脑际、眼前和心中出现,挥之不去……

老余,我和他非亲非故,没有很深交情,没有利益趋动,我也未给他办过什么事,帮过什么忙,如果说他当年从临时工的岗位上退下来,交通局给他的养老作了相应的安排,那是局机关同志共同的心声,且是经过集体研究的,而我,充其量不过是起点主导作用而已。可他,后来却多次默默地、悄悄地来看望我,尽管什么也没有说,却把他那丰富的内心世界和情感表现的淋漓尽致——正如他自己常说的一句话:“俺寿县人直,说不好客套话。”

此短文我考虑了很长时间,之所以一直未写出来,那是因为觉得实在没什么可写,之所以又把它写出来,那是因为我常常想起老余,写出来也算是对他的记忆和怀念!同时,通过写此短文,也让我更加明了和坚信一个浅显而又颠扑不破的道理,那就是:这人哪,一般地说,你怎么善待他人,他人就会怎么善待你!

老余,2012年去世,享年88岁。

韩延权,男,中共党员,1952年生,安徽六安市退休干部。

1973年开始,先后在《光明日报》《安徽日报》《上海组织人事报》《安徽文艺》《文艺作品》《合肥晚报》《皖西日报》安徽人民出版社和安徽人民广播电台等报刊电台,发表《朝阳红旗》(与罗守华合作)《路遇》《高大姐》《青藤花》《小蓬车》《在车厢里》《愿望》《投票》《守岁》《荷花节》《信》和《关于我国后备干部工作的总结与思考》等文学、新闻作品和论文、调查报告等百余篇,30余万字。后因多种原因辍笔。

从2018年3月开始,在朋友圈和自己公众号“高天上的流云”上发微信短文,传承正能量,弘扬真善美,至目前共发50余篇,10万余字。这件事会一直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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