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       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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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

 

她拉着女儿上了桥。

 

桥上是呼啸而过的车辆,桥下是浪涛翻滚。

 

小女孩仰起头问:“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年轻女人没有回答。她牵起小女孩的手继续往桥中央走。

 

到了桥中央,她停下来松开小女孩的手,踮起脚尖扶着桥栏杆看着下面不断翻滚的湖水。

小女孩伸出小手紧紧地拉住妈妈的衣角。她不知道妈妈要干什么,但她知道妈妈很伤心,因为爷爷奶奶骂了妈妈,爸爸打了妈妈还踢了一脚……

年轻女人一会看看桥下面不停地哀嚎翻滚的湖水,一会看看女儿稚气的小脸。两行泪水滴落在湖面上,溶入水里,瞬间无影无踪。

 

“龙子湖真美啊!”

 

不知何时旁边来了个中年妇女。她双手合十,眼睛微闭,像是在祈祷。

 

年轻女人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中年妇女,犹豫着要不要走开。

女人睁开眼说:“曾经我爷爷和我父亲都在这里上工,这是条人工湖,挖了许多年,我小时候经常来给他两个送饭……”

她自言自语地说着,是不是地打量着母女:头发一样的凌乱,脸上一样有着泪痕;都穿着拖鞋,不同的是小女孩穿着一身碎花裙,而妈妈则是皱巴巴的睡衣,左手捂着腹部。

 

“那时候爷爷和爸爸坐在大石头上吃着饭,我就在旁边玩耍……

 

“可惜爷爷早走了,紧接着父亲也患病去世,他们没有看到这么美的龙子湖……

“后来我经常来这散心,哎……

 

“有一天竟却想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转过身面对着母女。

 

年轻女人紧抓着栏杆的手慢慢放松了。

中年妇女继续说:“那年我女儿才3岁,被查出脑瘫,简直是晴天霹雳,我那遭雷劈的丈夫赌博成瘾,竟把老宅子都赌没了……

 

“那天一群人来家里闹事,他们拿着棍棒,气势汹汹地要赶我们出去,我丈夫像一滩烂泥一样躲在桌子底下。我又怕又气又恨,抱起女儿就冲了出来,来到了这里准备带着女儿跳下去,女儿这个病,活着也是受罪……”

女人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但泪水还是无声地流淌。这一次她停顿了几分钟,沉浸在回忆中。

年轻女人看着她,心生怜悯,想不到这个女人的命比她更苦。

 

回想起自己这些年忍受着公婆的辱骂和嫌弃,丈夫孕期背叛,孩子的早产,以及男人一脚踢中她的小腹……

 

“当时我绝望到了极点,却不想我那女儿手里攥着一根蜡烛,拉着我的衣角口齿不清地说,‘妈妈,许愿!’我才想起来那天是女儿的生日。

 

“我看着我那发育迟缓,嘴角还流着口水的女儿,想到她还没好好长大就得了这样的病,忍不住地大哭起来。

 

“我就那样地抱着她哭,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得太阳都落山了,我却不想死了,我抱起女儿,对着远处的夕阳许愿,希望我死去的爷爷,爸爸能听见我的苦难,能保佑我度过难关!”

女人缓了缓,接着说:“因为没钱,没有得到好的治疗,我的女儿熬了六年还是走了。但是,就是那六年,我们母女相依为命的六年,我每天都许愿祈祷我的女儿能活久一点,她多活一天就是老天的恩赐啊。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想明白,有些人活着就是奢望了,所以女儿走后,我还活着,我要替她好好地活着!今天是她生日,我替她许了个愿,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能有个健康的身体!”

女人走到母女身边,摸了摸小女孩的脸,说:“你有个健康的女儿,多好!回家吧,带她回家吧!”

女人拍了拍年轻女人的肩膀,说:“大妹子,不管什么坎,走下去就是路啊,回去吧!”说完就扭头走了。

 

年轻女人看着她的背影,蹲下来抱起女儿,对着远方,心里默默地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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