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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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年龄增长,王胜利不让别人喊他狗蛋了,听着别扭,特别桂花在的时候,狗蛋大了,爱臭美了,常对爷说:“爷啊,可能别叫我小名,好丢份,特别是大娘,人越多越喊。哎。”  狗蛋爷磕磕烟袋,“狗蛋啊,哦,不能喊了,我回头说你大娘。”

今年狗蛋早早打了伯电话,确认伯年二十四回家,狗蛋心情很好,听村里人提前回来讲狗蛋伯现在混的极好,手下有一百多工人,伯也答应给狗蛋带个苹果手机,狗蛋兴奋,农历小年夜失眠了,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自己娶了桂花做媳妇,高兴的笑醒了。

第二天,狗蛋悄悄地奔到国道边上,来回张望,爷说伯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家了,尽管很冷,狗蛋却没感觉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终于狗蛋看见一辆车百米开外就在闪灯,近了一看,一个人伸头出来:“傻熊,站大路边干啥,老子驾照还没满月让你给吓半死。”“切,技术不照还瞎白话。”,狗蛋自嘲道,又过了一会,一辆崭新的前脸带着个“人“字的车“吱呀”一声停在了狗蛋面前,狗蛋娘下来一把搂住狗蛋“胜利,我的孩啊。”,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再也不是雪花膏的味道了,狗蛋伯喊道:“你娘俩上来吧!”三人一起坐着小轿车一溜烟回到了爷家的土屋前。

狗蛋爷早已搂着旱烟袋吞云吐雾开了,“爹,少抽这孬烟,我给恁带卷烟了。”狗蛋伯说着从后备箱里掏出三条硬中华,狗蛋爷埋怨道“花那钱弄啥,浪费哦,咱土都埋到脖子的人,哪敢这样瞎造”,然后把香烟搂起塞回王民之手中。“给您抽您就拿着,您这是弄啥来“,媳妇跟了一句,狗蛋爷没再说什么,媳妇的话不好顶回去,人家的闺女隔着一层关系哩。

狗蛋蹦蹦跳跳帮着搬东西,烟酒零食,小电器新衣服,最后伯变魔术样的拿出一部苹果手机,狗蛋欣喜若狂,赶紧换上卡,打通了桂花手机:“桂花,俺现在用苹果在给你打电话哩,下午有空我找你去?哦,不是吃的苹果,是爱风,算了,到时你就知道了,牛气的很,俺伯买的”,草草吃过午饭,狗蛋胳肢窝夹着手机深怕掉了,一路小跑,到了桂花家,桂花在一个几凳上趴着写寒假作业,“王胜利,恁作业写完了没到处乱跑?”桂花是班长,问这问题是职责所在,“还没,急啥,还早呢!你看介手机好的很,还能上网听歌,还能照视频,带美颜哩,比韩傲的好多了,恁看看…..”,狗蛋一个劲地把手机往桂花手里塞,桂花不愿意被打扰,手一挡,手机“咔哒“掉到地上,家里哪都是泥巴地,单单门口写作业巴掌大地方是水泥地,掉落的手机屏幕碎了,花的如老奶奶脸上的褶子,狗蛋眼泪都快出来了“没事,回去让伯给修”,事已至此狗蛋已无继续炫耀的心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路上被偶尔点响的鞭炮吓的一惊一乍的。

傍晚的乡村,冷风嗖嗖,落日余晖斜照在稻场的草垛上,狗蛋爷家的老黄狗冻的直往草垛里钻,两只归墟的母鸡悻悻地跺着碎步找自己的窝棚,狗蛋手里端着大娘家掏来的咸菜从村口一直走来,遇到归乡的乡邻偶尔招呼:“胜利,恁爸妈回来吗?”,狗蛋因为手机的事心情复杂无暇回答,迈进家时听伯说:“今年能过个安生年啊,没人来要帐了。”妈说“你是安生了,俺安生不了。咱俩的事咋了….”看着狗蛋进屋,他们赶紧停止了交谈。

是夜,冬日的村落静如止水,偶尔几声犬吠此起彼伏,那是打工归来的乡亲长途跋涉进村惊扰了昏睡的家犬,狗蛋想想手机的碎屏,在懊悔中入眠,半夜醒来,听见妈正在嘤嘤抽泣:王民之,你良心哪去了,当初跟你时家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现在有钱了,你咋能这样对我…..呜呜,好的不学,你学别人养小三,你要不要脸啊,呜呜呜…”,“能不能别这样,别把孩子吵醒了,这样闹有意思吗?”,王民之有些不耐烦,漆黑的夜,一行热泪滴落狗蛋的眼角,他已然听明白,伯在外有了狐狸精,时髦点说有了外遇,自己的家已经处在风雨飘摇的边缘,咋变成了今天这样呢,狗蛋宁愿家徒四壁,也不愿父母分离,一年的期盼竟然如此狗血。

第二日清晨,伯早早地起了床,院子里狗蛋爷已是咳嗽不停,大扫帚在院内的地上沙沙地抹来抹去,赶集的乡邻络绎不绝地从狗蛋家门口经过,欢声夹杂着笑语,为何别人家如此多的欢乐,狗蛋闷闷地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俺伯咋能做了陈世美呢,这要是包大人在世,保不齐用狗头铡铡了他呢。哎…..

大年二十九,狗蛋捏着伯给的钱赶集买豆腐,集市上的人真多,买完豆腐回家路上,狗蛋看见伯的小车“嗖”地从面前穿过,副驾驶上坐着一个长发女郎,几秒钟消失在视野里,回到爷的土屋,爷坐在门前,手中的烟袋锅残留着烟叶灰徐徐飘落,爷说“狗蛋啊,你娘回打工的地了,留封信给你,在桌上。”狗蛋忍住泪水,拿起信,拆开,“胜利啊,我的孩,妈工地老板让妈过年去加班,妈去挣多多的钱,有朝一日把你接去,在家听爷的话”歪歪扭扭的笔迹,短短几句交代,善良的狗蛋娘最终也没有讲出王民之的小三找上了门,只是狗蛋明白娘在工地的老板是伯,娘匆忙中犯了个低级错误….

去年、今年,年复一年,花白了头发,苍老了容颜,狗蛋美好的期盼,却积聚了些许惨淡,特想知道,大人的世界,怎么说变就变,只愿岁月慢慢,挺住风霜,历经磨难,愿狗蛋尽早成为男子汉,披荆斩棘永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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