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俊生:养盆水仙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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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到了,江淮地区严格意义上的冬天来了。过去文人雅士们,喜欢画着梅花过冬,一天一划,一天一画,主干、枝干、花,一朵二朵三朵,一幅梅花图画好了,算起来,九九八十一天,冬去春来。我呢,草根世家,我小时候,没见过人家画梅花,倒是见过人家养水仙过冬的。隔壁宜坤三爹爹,一个乡村小百货店主,瘦瘦的身材,嘴里从早到晚不停的讲,脑子不停的转动。他跑柘皋、上古河,去巢县,往合肥,见过的市面不小,也有两个小钱,养起水仙来了。因为他为富也仁,看得起我家,偶尔喊我帮他下下货,自然不会亏待我,小糖、饼干、笔墨纸张什么的,过年的时候,我去他家拜年,每每总是见到他家担子上的水仙花开了,黄黄的,蕊蕊的,清香扑鼻,下面是青花瓷,中间是水仙巨大的鳞状茎,顶部是星星点灯般的黄花,黄蕊,暗香袅袅,黄艳艳的一大片,眼球亮了,过年的气氛来了。我暗下决心:等我长大了,有钱了,一定买盆水仙养着,伴着水仙过冬,打破冬天的沉寂和寒冷。

 

运气还行,初中毕业后,我考上了中师,转了户口,吃上的商品粮。三年后,回到家乡乡中学教起书来。第一个冬天的十月末,发工资了,我揣着52块钱,搭上了到巢县的班车,步行找花市,按照三爹爹讲的路线,很快找到了花市,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了两盆水仙以及两个还行的青花瓷,不是景德镇,是安徽祁门的,有买了两袋白石子,又到新华书店买了基本自学考试用的水,回来以后,一边教书,一边自学搞学历提升,一边养水仙,这个冬天过的很惬意,也很温馨。

 

春夏秋冬,岁月轮回。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许多温存而熟悉的人逝去,包括宜坤三爹爹。随着新农村和城镇化的进程,现在的故乡陌生而又熟悉,养水仙的人不在了,爱水仙而买不起水仙的祖母也驾鹤西去,唯一让我熟悉的不过是眼前的山,脚下的黄土地,和一些感人的记忆。母亲是个农妇,一生不爱花不养宠物,除了做田,就抹个纸牌。以至于我带水仙回家,她一脸的疑惑,“养这个洋葱干什么,又不能吃?”我笑着说,它是冬天的神草,保佑冬天不冷,过年发财。母亲笑着说“是从九华山请来的吧,那我得好好的养,没事常换换清水。”在故乡养水仙,是我的一份恋家情结,再说,过年兄弟姐妹都回家了,凑凑气氛,图个吉利。

 

水仙花喜静,水喜清冷,泉水为最。也好阳光和冷空气,配一文石头,搭配这文竹和吊兰、兰花,周围宜书、宜沙发、宜茶壶、宜地毯。最怕冬天的气温过高,若如此,翠叶疯长,披头散发,叶盛则花少,大煞风景。我说是水仙,母亲说了洋葱花,或者雅葱。我的根据是,李时珍在《本草纲目》对此花名的解释是:“此物宜卑湿处,不可缺水,故名水仙。”而把水仙叫做“凌波仙子”的,来源宋黄庭坚的一首诗歌:“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含香体素欲倾城,山矾是弟梅是兄。坐对真成被花恼,出门一笑大江横。”子尘土沾上罗袜,在水上轻盈地踏着微月。是谁招引来着断肠的惊魂,种成了寒花寄愁绝。我在自言自语,母亲在忙着家务,水仙在那里静静的长着,注定是人间的一种禅意。

 

写此小文的时候,是2018年新年元旦。望着案头的一盆水仙,清浅而幽香,联想看了国家领导人的新年献词,家是最小的国,国是最大的家。我不仅总结起小我来了:“岁月不居,时节如流。”2018年,我过得很充实、走得很坚定。这一年,加了工资,升了岗位等级,发了几篇文章。这一年,酒喝少了,身体却越来越好了,体检报告出来的,向上向下的箭头不多,腰椎和肝功能还较为正常。每天生活有规律:上一节课,写一篇文章,看几页书,上一会儿网,运动之余呵护一下花草,没事的时候兜兜楼下流浪来的狗和猫,岂不快哉。

养盆水仙过冬,因为,冬天的后面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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